图书推荐:张炜——重走的青春
2012-10-23 20:50:58 阅读(0)《游走:从少年到青年》,还原一个真实的张炜,让读者从那自吟自唱的行走之旅里,从那一幅幅生动的画面中触摸到一个作家成长的脉络,并同作者一起游走于山区和平原,一起寻师访友,一起感受...
《游走:从少年到青年》,还原一个真实的张炜,让读者从那自吟自唱的行走之旅里,从那一幅幅生动的画面中触摸到一个作家成长的脉络,并同作者一起游走于山区和平原,一起寻师访友,一起感受际遇奇境和患难,一起追寻跌宕起伏的梦想之旅。
张炜首度撰写自传,回顾文学人生。唯一授权单本发行。
首度详录珍贵史料:张炜文学创作活动年表,以及数十张作者私藏珍贵照片。
《游走:从少年到青年》,还原一个真实的张炜,让读者从那自吟自唱的行走之旅里,从那一幅幅生动的画面中触摸到一个作家成长的脉络,并同作者一起游走于山区和平原,一起寻师访友,一起感受际遇奇境和患难,一起追寻跌宕起伏的梦想之旅。
出版社: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
出版时间:2012年8月1日
作者简介:
张炜,1956年11月出生于山东省龙口市。现为山东省作家协会主席。被视为中国创作力最强、作品最丰、获得荣誉最多、最受读者欢迎的中年作家之一。
1975年开始发表诗歌,1980年起开始发表小说。出版有《张炜作品精选》(1-5卷)、《张炜文库》(1-10卷)等单行本二百余部,总创作量达1300余万字。代表作有长篇小说《古船》《外省书》《丑行或浪漫》《你在高原》,散文《融入野地》《夜思》,文论《精神的背景》等。作品被译为英、法、日、韩等多种文字,在海内外获奖六十余次。
作品获得的重要奖项如下:
《声音》:1982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——后更名鲁迅文学奖; 《拉拉谷》:1983年青年文学奖; 《一潭清水》:1984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——后更名鲁迅文学奖; 《秋天的愤怒》:1985年人民文学奖、1989年泰山文艺奖首奖; 《古船》:1986年人民文学奖、1987年青年益友奖、台湾庄重文文学奖、香港世界华语小说百年百强、百年百种优秀中国文学图书、台湾金石堂选票最受读者欢迎图书奖;入选《百年中国文学经典》、被法国教育部和法国科学中心确定为高等考试教材; 《九月寓言》:上海长篇小说大奖首奖、九十年代最具影响力图书、台湾好书奖、全国优秀长篇小说奖; 《外省书》:齐鲁文学奖首奖;
内容简介
《游走:从少年到青年》一书,以自传形式,记录了张炜从少年到青年时期的文学成长历程。作者以平实而内蕴深厚的语言,展现了怀有梦想的文学家不懈追寻,充满奇遇的文学成长历程。怀有文学梦的青年掮着背囊,在山区和平原间游走,居无定所。这幅极具浪漫和古典主义色彩的画面,就是张炜少年到青年求学历程的写照。堂?吉歌德式的青年执拗地选择用放逐的流浪方式进行文学创作,用自己最深切的感受解读丛林、河流和世间万物,思索价值、精神和意义,以安顿自己的灵魂。在那段贫瘠而迷茫的岁月里,心急火燎地寻师访友、与每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探讨文学、在政治环境转好的时候义不容辞选择深造,并在成名以后,孜孜不已地奔走诗歌博物馆和创立万松浦书院,那份执着之中的喜悦和欢乐、阻碍和困恼都无不令人动容。
名家评论
“他是一个优秀的文学领域的长跑选手,他用心跑过了一千多万字,这是空前绝后的,他对土地、历史、文化、精神的关怀,这种坚守让很多读者感动,也是我学习的榜样。”
——著名作家韩少功
“文坛不乏才华横溢者,可语言能到这种自由、放松、挥洒自如、句句见彩的境地,也确乎太难了。张炜把狭小的、原始形态的、芜杂的方言变成了如此美妙、有力、前无古人,也许将后无来者的现代文学语言,他无疑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天才性作家。”
——著名作家陈应松
“在三十余年文学创作的历程中,张炜对文学始终葆有一颗赤诚之心、虔敬之心,孜孜不倦地大量读书,潜心有难度的写作,有时不惜将自己逼入困境。”
——作协主席铁凝
“张炜是中国当代创作最丰、最受推崇的作家之一。”“在西方,张炜一直是个谜一样的人物。”
——美国著名汉学家HowardGoldblatt(葛浩文)
“在我的长期检索、阅读和研究中,在我长达50多年的出版生涯中,我可以肯定无疑地说,张炜是亚太地区最优秀、最有代表性的作家之一。”
——美国著名索引家、美国前索引委员会副主席罗伯特.鲍曼
精彩试读
访师散记
因为从很早起就向往写作,并且听信了一个说法,就是干任何事情要想成功就必须寻一个好老师。这个说法今天看也不能说就是错的,只不过文学方面更复杂一些罢了。
记得自己从很早起就在找这样的老师,这里不是指从书本上找,而是从活生生的人群当中找。我曾想象,如果真的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,我一定会按照严格的拜师礼去做。听说有的行当拜师需要一套繁琐的程序,比如磕头上香、穿特别的衣服之类。这一套我是很烦的,但为了有个像样的、令人钦佩的老师,我也会不打折扣地马上去做。
最大的问题是很难找到这样的老师。他们在那个年头里非常稀缺,这与现在是完全不同的。现在文学方面可以做老师的人多得不得了,每一座城市里都有一批,而且经常可以看到挂牌营业的人。那时则不同,文学爱好者很多,能做老师的人很少。有时候我们觉得某个人完全可以做老师了,但你一旦真的要拜他为师,他就会吓得赶紧走开。
我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这段时间里,游走的地方很多,虽然是为生活所迫,但其中还是少不了文学内容。我把交往文学朋友和寻找找老师这二者很好地结合起来,一听说哪里有老师就赶紧跑了去。这种访师寻友的传统可能主要是东方式的,翻翻我们过去的历史,其中有很流派师承这一类的故事,有“一日为师终生为父”这样的说法。我对师傅和老师一直是非常尊敬的,比如说我永远不会对老师辈的人说出不恭之言,只不过为了“一日”而“终生为父”,似乎还做不到。 在我们东方这里,做一门艺术或一门手艺,没有师承就很成问题,一个专业人物出门混事,人们总会问起一个最基本的、自然而然的问题:你的老师是谁?这等于问你是不是出于正门、有没有专业上的源渊。没有一个名声很大的老师藏在身后,要从事专业会是格外不顺的。当然,我当年急于寻师绝没有想过这么多,而只是为了快些摸到入门的路径。在许多人眼里,文学写作是很神秘内在的一门学问,它尤其需要高人的指点。
从书本里学习是重要的,我当时所具有的一点写作能力,可能绝大部分还是来自书本。我看了好的作品就模仿,就是这样开始的。可是我还是有点心虚,因为没有老师而忐忑不安,就怕有人猛地问我一句:你是跟谁学的?你的老师是谁?所以我一方面因为进步和开窍太慢,恨不得一口吃成一个胖子;另一方面也深受中国从师传统的影响,极想投到一位老师门下。 在初中读书时,我不知听谁说到有一个很大的作家,这人就住在南部山区的一个洞里,于是就趁假期和一个同学去找他了。当年我们的学校就在海边,认为这里偏僻得像天涯海角差不多;而南部山区看上去只是深蓝色的一溜影子,完全是遥远的另一个世界。我们真的要闯一闯大山了,并且是去找一位住在山洞里的高人,只一想就激动不已。 记得我们两人骑了自行车,带了水壶,蹬了快一天的车子,这才来到了山里的那个小村――它原来不过是村名里有一个“洞”字,高人本人并不住在山洞里。这使我们多少有点失望。同样失望的还有大山,它也不是从远处看到的那种深蓝色,而是土石相嵌粗砺砺的,树木也不太茂密。
急急地打听那个老师,有人最后把我们带到了一间水气缭绕的粉丝房里,指了一下蹲在炕上抽旱烟的中年男子。他的个子可真高,双眼明亮,手脚很大。我和伙伴吞吞吐吐说出了求师的事情、我们心里的迫切。他一直听着,面容严肃。这样呆了一会儿,说那走吧,跟身旁的人打个招呼,就领我们离开了。 原来他要领我们回自己的家,那是一间不大的瓦房。进屋后他就脱鞋上了炕,也让我们这样做。大家在炕上盘腿而坐,他这才开始谈文学――从那以后只要谈文学,我觉得最正规最庄重的,就是脱了鞋子上炕,是盘着腿谈。这可能是第一次拜师养成的习惯。
他仔细询问了我们练习写作的一些情形,然后拿出了自己的稿子:一叠字迹密密、涂了许多红色墨水的方格稿纸。它们装在炕上的一个小柜子里,我们探头看了看,有许多。可是发表在报刊上的并不多,他订成的一个本子里,大致是篇幅极小的剪报。我和伙伴激动得脸色彤红。这是一些通讯报道。 老师一个人生活,老婆不孝顺爹娘,被他赶跑了。他与我们交谈中,主要强调了两个问题:一是自己要孝顺,将来找个女人也要孝顺;二是写作要多用方言土语,这才是最重要的。
精彩试读
橡胶厂
初中毕业就该着上高中了,但这在我来说是没有指望的。校长极为惋惜。他喜欢我刊发在《山花》上的文章,真心希望我能继续上学。可是上边管教育的领导放话了:这样人家的孩子能上初中就算不错了,上高中?门儿都没有。
校长抚摸着那份油印刊物,连连叹气。这成为我最煎熬的日子。我突然觉得学校生活是这么珍贵,连同我在这里所受的各种折磨,似乎都不算什么了。眼看我那个鼓鼓囊囊的大书包就要废掉了,还有我珍爱的书籍、我们的油印刊物,它们也将一并告别了。
也就在这时候,传下来一个对我十分安慰的消息:我将留在校办工厂――一个小橡胶厂里做工。这个小工厂是当时响应“勤工俭学”的号召建起来的,其实只能算是一个作坊。作坊师傅来自遥远的一个东北城市,一切都是由他操持起来的。此人原来是一位小企业主,在几年前由那座城市遣返原籍。按说他这样的人该归到“坏人”堆里接受管制劳动才是,但因为他能够为当地办起这座小工厂,也就糊糊涂涂地做了上宾。
我曾见过这个师傅在校园里走过,有些好奇。他的举止和衣着与当地人完全不同,一看就知道是城里客:稍胖,中等个子,穿了黑色中山装,而且衣扣一个都没有脱落。特别是他的背头发型,我以前只在书的插图上见过:稀稀落落不多几绺向后梳去,油亮齐整,真的像一个资本家。他说话的声音很低,小心翼翼的样子。他极力模仿当地人的说话腔调,但还是流露出浓浓的城里口音。他吸烟,烟卷在嘴里吸一下,马上拿开。
我真的被应允去校办工厂里做工了。这样我就开始近距离地接近那位神秘的城里人了。校长亲自把我送到那儿。那天因为慎重或其他原因,说话一向流利的校长变得有些口吃。他对那个师傅点头,用力地笑,说:“这样,啊啊,他啊,啊啊……”师傅好像在小声叹气,说:“好好改造。以阶级斗争为纲。改造世界观……”我连连点头。校长在一边应道:“这真是说、说到了点子上!” 后来我才知道,校长为了能够让我留在校办工厂,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。主要的阻力就来自那个师傅。他曾一再地拒绝,说那样家庭的孩子,怎么可以到这么重要的岗位上来呢?玩笑啊,玩笑开大了!校长差不多要绝望时,突然想到了一位“老贫管”――当时实行贫下中农管理学校,每个学校都有这样的驻校老贫农――就请他出面说情。老贫管找到那个师傅说:“这孩子,我看不孬!”就这样,老人家一锤定音,事情解决了。
这是我极为重要的一个人生转折。因为工厂里实行“三八”工作制,分为早中晚三个班次,我在八小时之外可以有大量时间看书。我不断写出新的文章送给校长看,获取他的赞许。这段时间里我和他几乎成了一对文章密友,相互切磋,甚至是鼓励。我们彼此交换作品,快乐不与他人分享。我们写出的文辞并不一定符合当年的风尚和要求。这全是私下阅读的结果:我们只要找到有趣的书就快速交换,这当中有翻译小说,有中国古典文学。这些书中有五花八门的造句方式,它们与当时的教科书完全不同。
校办工厂里只有我一个刚毕业的初中学生,其余全是“大人”,是大龄男女青年。他们在一起说笑,讲故事,做一些令人费解的事情。上夜班是最苦的,人瞌睡得睁不开眼,还要瞪大眼睛看住锅炉――我们被叮嘱说,弄不好锅炉就会发生爆炸,硫化机也会发生爆炸。我们要及时根据压力表调节炉火。所以人困得实在受不了,就轮流偷睡,只留一个人看住锅炉。
与我同班的是一男一女,他们关系紧张,平时不太说话,要说话也大半是顶顶撞撞。他们工作时,就让我躺到一个临时搭起的小床上睡觉。有一次我醒来,一睁眼发现男的坐在女的身旁,低着头,一下下捏着她的大脚趾玩。女的不吭一声,眼睛望向一旁。他们的动作令我一直不解。当他们其中的一个单独与我在一起时,就发狠地说着另一个的坏话。
一年后,他们结婚了。 这使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认为所谓恋爱就是相互顶撞、捏大脚趾、背后里诽谤对方。
车间里有一位年纪最大的人,这人以前在东北的兵工厂工作过,因为工伤回乡了。他经多见广,奇闻怪见多得吓人。他特别愿意对我讲一些故事,也被我认真听取的样子所激励。事实上我从来都没有听到如此有趣的故事:深山老林、兵匪、私通、贩毒、酿酒、打劫、抢寡妇……等等不一而足。
他有一段时间主要是讲给我一个人听。当他尝试着讲给大家听的时候,结果是严重的挫败:大家一齐指责他。于是他要求和我做一个班,这样就可以随意讲那些故事了。奇怪的是他的故事总也讲不完,越讲越离奇。后来我就怀疑这其中起码有一部分是他编造出来的。
我得承认,最有趣的还是那些稍稍泛黄的故事。对方越讲越大胆,到后来主要就是这类故事了。
我这一生所受到的主要的精神毒害,就来自校办工厂的老工人那儿。他毒害了我,反而让我感激和怀念。我再也没有遇到像他一样广闻博记、多趣和生动的人了。 我在校办工厂里工作了两年零一个月,然后就离开了,去了远方。后来我了解到:我离开不久这座工厂就发生了大爆炸。起因是锅炉的汽压表损坏了,硫化机怒吼一声挣出了厂房。结果是一死两伤。这座工厂从此停掉。